第(1/3)页 人们开始交头接耳,嘁嘁喳喳如同蚊蝇低鸣,不时有烟袋锅子互相借火接触时发出的轻微“嗤啦”声和短暂的橘红色火光亮起。 沉默了几息。 “要不……” 终于有个蹲在门槛上的瘦老头,用干瘪的,带着明显试探和不确定的语气开了口,那声音像是怕吓着谁。 “……咱……咱就按,一亩地折合一……一块钱?” 他声音越说越小,最后几乎成了蚊蚋哼鸣。 “那一百二十亩……就是……就是一百二十块?这……这会不会要多了?” “那破地,堆在那里十年二十年,也没见它自个儿长出一颗麦粒儿,变出一分钱啊……” 他说完,又飞快地瞟了一眼坐在桌子后面的林阳,又看看老村长,生怕自己出价太高。 “嘁!一块钱一亩?老黄头你咋不算算这五十年?!” 另一个扎着黑布条腰带的干瘪老汉猛地哼了一声,有些不屑。 伸出三根骨节粗大,沾满泥巴的手指头,声音拔高了些,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。 “依俺看呐,咱得按整块算!咱要高点,图个顺溜!一千二!咋样?听着也敞亮!” “咱村统共就二百来户呢,分一分,匀到每户头上也就摊个块儿八毛的!就当是添把柴,讨个长远吉利!” 这“一千二”的数字一出口,屋子里瞬间响起一片抽气声,紧接着便是更大声的嗡嗡议论,像捅了马蜂窝。 “一千二?老天爷哟!那……那可……可够买一头半刚使上劲儿的壮牯牛咧!” 角落里一个刚分了家,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的小年轻,一边搓着布满血口子的手,一边眼睛放光地小声嘀咕。 一千二百块! 这对于常年土里刨食,一年到头从牙缝里省出几块钱,杀头年猪能高兴半个腊月的莲花村人来说,已然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。 墙角长条凳上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大海,这时抬了抬眼皮,看了一眼坐在屋子中央,被煤油灯光勾勒出轮廓的儿子林阳。 赵桂香紧挨着他,坐在旁边一个小马扎上,手指头死死地揪着膝盖上的旧蓝布棉袄衣角,指甲深深掐进布纹里。 第(1/3)页